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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南方旧镇萨凡纳,在午后的阳光中仿佛熟透的果实,散发着幽怨的甜香。这里古树参天,古墓四伏,街心花园遍布各处,美丽的庄园建筑更是远近闻名。
当纽约专栏作家约翰·贝伦特乘坐的飞机掠过梅瑟庄园上空时, 黑人伏都教巫师米纳娃正在坟场静思。她抬头仰望,深不可测的紫色镜片后闪动着警觉的目光,她的嘴角渐渐荡出一圈笑意。
这是圣诞节前夕的一天,约翰被派往萨凡纳,报道梅瑟庄园主人古董商吉姆·威廉斯的盛大晚会。萨凡纳各界要人、社会名流都将在吉姆的晚会中露面。梅瑟庄园是当地最为豪华的私人住所之一, 堪称萨凡纳的古董博物馆,价值连城的物品在这所豪宅中随处可见, 主人也因此身价倍增。吉姆便是这个王国中不可一世的君主。
约翰站在梅瑟庄园大门前,不禁为它非凡的气派所震慑。一名身形剽悍的年轻人正精心收拾一辆跑车, 他把充满敌意的目光扫向约翰。
“是贝伦特先生吗？”一位头发花白的南方老妇打开园门,热情地招呼道。
“是的。”
“欢迎你来到萨凡纳,我喜欢你撰稿的那家杂志。喝点什么？”
约翰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感到口渴难耐,于是不客气他说：“希望是冷饮。”一切都显得有些怪异,这热烘烘的、南方的圣诞节,似乎有种令人不安的因素。
老妇告诉客人,园中的精致套房是吉姆专用来接待贵客的。约翰迫不及待想参观近在眼前的梅瑟庄园, 他立刻去拜访主人。
吉姆的律师索尼·塞勒正在办公室恭侯约翰,两人见面后,索尼递过一份合同,合同上要求约翰以简短的 500字描绘梅瑟庄园的圣诞晚会,届时将邀请他出席。约翰此行的本意,是借机考察南方古镇的风俗民情,无心应酬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因此他谢绝了参加晚会的邀请,只同意在吉姆的古董交易会上露面。
吉姆从外表看上去冷漠、傲漫,只是在谈起他的收藏品时,他手中的小雪茄才冒出兴奋的青烟,令那珍品格外生动起来。吉姆收藏的兰斯名作《草原上的屋子》是地道的真货,他以商人的精明口吻告诉约翰,这幅画未经任何修绘。约翰对这幅作品尤为偏爱,看得出来, 他与吉姆在名作欣赏上颇有共同语言。
夜幕降临,白天宁静如梦的小镇突然间热闹起来。晚会,似乎有无数晚会在入夜时分拉开序幕,乐声、歌声、人声在温热的黑暗中流淌,黑夜变得如此华丽,任何外来者都会在恍惚间坠人更深的梦境。
有人敲门．约翰侧耳倾听,真的有人敲门,声音很轻,但很坚决。是一个名叫曼迪的女人,有着柔软的金色发卷,柔软的腰肢和妩媚的笑容,她光滑的双肩呈现出蜂蜜的颜色,同时透出蜂蜜的清香。这是一个有别于萨凡纳的女人,约翰立刻对她着了迷。
曼迪是来要一些冰块的,她是钢琴师乔·奥多姆的情人,他们正在开晚会。曼迪不由分说地让约翰和她一同回到晚会, 那里停电了,一切都变得更有趣,就像日间沉默的萨凡纳,晚间变得疯狂。
乔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完成了一项壮举,他成功地把电线接到邻家的线上,一阵火光之后,灯亮了。乔快乐地招呼约翰：“嘿,别忘记这位朋友,管他是谁！”他回到钢琴前坐下,弹唱着欢快的歌曲, 人们在音乐声中各得其所,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人,并不都像乔那样快乐,但人人都放纵着自己,这场面足以让旁观者难堪和向往。约翰待了一会儿,便向主人告辞,夜风清凉,曼迪独坐门前,她的声音在夜中浸透了,湿润而且迷惑,“欢迎来到萨凡纳。”她轻轻晃动酒杯,约翰沉醉了。
第二天就是圣诞夜,傍晚时分,有人给约翰送来一身晚礼服,衣服内衬上别着一张纸条,仍然邀请他去参加梅瑟庄园的晚会。约翰决定改变计划,接受主人的盛情。吉姆的请柬,是萨凡纳上流社会一年的期待,吉姆每年都要增加一些新客人,减去一些常客,吉姆的客人名单对人们的吸引力胜过当地报刊的头条新闻。
约翰到得较早,他例行公事地记下食谱、房间布局,还尝了一块新烤的曲奇饼。大厅已经被布置起来,摆满了鲜花美酒和食品,这些东西每年都由萨凡纳一流黑人女厨师露茜丽·赖特一手操办。
客人陆续到来,吉姆笑容可掬地在门口招呼每一位客人,还不时把客人介绍给约翰。弹钢琴的是身着鲜红晚装的老妇人埃玛·凯利,她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为每一位萨凡纳人弹奏,那跳动的音符已经和她的脉搏合上了拍。埃玛是所有人的朋友,每进来一位客人, 她都会为他献上一首他最心爱的歌。
几位夫人正在议论一把抽珍手枪,有人提起,自己的丈夫就是用这种枪自杀的。寡妇塞雷娜举枪瞄准,人们大笑着四处躲藏。塞雪娜不出门时总在床上,她曾经贵为人妻,丈夫死后,她便一厥不振,继而变得放荡不羁。吉姆把她称作“我们的青春小鸟”。
晚会进行得很顺利,吉姆示意约翰单独与他去办公室,“有一件东西你可以看到。”吉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看来那是件令他倾心的收藏品。
办公台上放着一个古旧的匣子,吉姆小心翼翼把它打开,“看, 这就是约瑟波夫王子用来杀死拉斯普丁的那把短剑。”
约翰目不转睛审视着这把短剑,剑柄上镶满宝石,剑刃上仿佛还闪现着昔日的血光。
吉姆让约翰注意桌上手枪,那是一把子弹上了膛的手枪。吉姆说备枪是为了防盗,他的抽屉和其他一些地方也放着手枪。
“这里的东西都是家族的收藏？”约翰简直难以置信,身边、眼前,每一件物品都有很深的渊源。
“我10岁时家里才富起来。我的父亲是理发师,母亲是秘书,我们生活在佐治亚州的小镇。我的成功完全是经过努力。”吉姆坦然地说：“只有两件事我感兴趣——工作和物有所值,再就是这些朋友。”
这时,房间里突然闯进一人,如同暴怒的狮子,向吉姆挥舞着双臂：“去你妈的,你这婊子,要我从后门溜进来！”他粗野地吼道。约翰发现此人正是他刚到萨凡纳时遇到的擦车青年。
“丹尼,今晚不许你出现。”吉姆有些尴尬,他尽量冷静地说。
“给我20元,我今天倒霉透了！”丹尼·汉斯福德气势汹汹。
“你和其他人一样,周五发薪。”吉姆不动声色。
“给我20元,我要去找乐子！”
“我才不给你,让你买烟哄女孩。”
两人声音一高一低地争执起来。
丹尼“砰”地砸开一个酒瓶,用玻璃茬口指向吉姆,“小心,我有你的把柄。”他转身冲出屋外．只听见外面一阵犬吠,夹杂着汽车急转弯的尖叫声,车轮“轰隆隆”地驶上大路,丹尼消失得如同来时一样突然。
“他在店里工作,是个麻烦人。”吉姆无可奈何他说：“我不知道这世界谁最恨我。”
约翰没有说话,他觉得吉姆与丹尼两人的关系令人费解。
吉姆用琴声召来楼下的客人,晚会在欢快的气氛中圆满结束。约翰被主人留下闲聊,他无意中在吉姆的藏书中发现了自己的著作。
“太巧了,我被派来采访,你偏偏读过我唯一一部著作。”约翰惊讶地说。吉姆告诉他,杂志社要来采访梅瑟庄园的圣诞晚会,吉姆答应接受采访的唯一条件,就是杂志社必须派约翰来。“我真的喜欢你的作品。” 吉姆由衷地说,他希望约翰留下,和他谈一谈近期新作。
“不,我要赶明天早班飞机,也许明年圣诞再谈吧。”约翰不愿久留。
“我迫不及待要看那500字的消息。”吉姆笑着送走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当夜晚些时候,约翰被警车尖厉的叫声惊醒,警笛声最终停留在附近什么地方。约翰起身观望,警车聚集在梅瑟庄园门前,他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他出门打探,乔告诉他,吉姆刚刚开枪打死了丹尼！
现场乱哄哄的,显然没有人在维持秩序,谁也没料到梅瑟庄园的大门会以这种方式向人们打开,众多警员前来执行公务,这种热情前所未有。约翰溜进办公室,没人注意到他,吉姆正在叙述事情发生经过,“他酒气熏天地回来,在楼上打坏了东西,我从未见他那样暴躁,他一定是看了暴力影片。我们有些争执,他弄坏了古董……要添酒吗？那边有小酒吧。”吉姆说着,发现警员已喝干杯中残酒,便周到地吩咐。
“不用客气,我正在当班。”警员正色道。
吉姆这才如梦方醒地意识到,此刻非同寻常,“这事何时能了？”他努力使自己显得平静,轻描淡写地问。提起开枪的事,吉姆又激动起来,“我拿枪还击,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索尼急匆匆赶来,打断了吉姆的叙述,“我当事人无可奉告！”他生硬他说,又责怪吉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们相识已久！”
约翰亲眼看见,丹尼脸朝下趴在地上,后背中了两枪, 头部中了一枪,脸浸在血泊中,一双眼睛微微开启,竟像万分惊恐的样子。
一直到天色大亮,警方才从梅瑟庄园抬出丹尼的尸体。约翰若有所思地跟了出来,索尼追上他问：“吉姆告诉我,你先前看见他们争吵？”约翰点点头。其实,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已经成熟,他要留在萨凡纳,以这次枪杀案为背景,创作新的作品。他认为此事并不简单,其中大有文章。约翰与吉姆达成协议,以后者为主人翁完成这部作品,而当吉姆需要时,约翰将出庭作证,这期间,为了方便采访,所有材料由律师索尼与作家约翰共享。
约翰立刻着手调查,他决定以黑人艳舞女郎沙布莉丝为突破口,因为他曾看见丹尼出入她的住所。很快地,约翰敲响了沙布莉丝临街的房门．沙布莉丝轻佻地宣称,早晨找她,除非为了送花,否则不能进门。她向约翰暗送秋波,明里却生气似地摔上房门,留下一连串轻飘飘的责备声,令约翰摸不着头脑。几分钟后,打扮停当的沙布莉丝出门了,妖饶的红色套装,束出款款身姿,她在前面摇摇摆摆地走,约翰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她进了一家诊所,约翰迅速去曼迪的花店买来一束粉红色玫瑰。
沙布莉丝走出诊所时变得满面春风,愈发娇俏,她是双性人,这会儿药力发作,爱上了约翰,一束玫瑰轻而易举俘虏了沙布莉丝的心,她上了约翰的车,告诉他丹尼与她的室友加茜亚相好,丹尼性情粗暴,加茜亚离开了他,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了。”丹尼说要替加茜亚还我房租,可他却死了。”沙布莉丝伤心地哭了起来。
约翰尽可能到一些公共场所,了解人们对吉姆的看法。他在吃早餐的小咖啡馆又遇见小镇的一大怪事。当路德进餐时,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他的头上盘旋着3只苍蝇,那是他有意让它们这么干的。路德愁眉苦脸地看看匙中的食物,往往放下汤匙,转身离去。老板娘告诉约翰,路德衣袋里装着足以毒死全镇人的药品,他肯吃早餐,便是一天的好开端,他若不吃,许多人一大都不敢喝水,因为害怕他会在心情不好时往供水系统里下毒。约翰知道,这座闭塞的南方古城之所以令自己流连忘返,正是因为它的神秘、腐败、奇异的美丽和令人窒息的浓郁风情,这些美和丑共存的事物激发了约翰的创作灵感。
吉姆的金钱使他免受牢狱之苦,他暂时被保释在外。一天晚上,他要求约翰跟他去坟场拜见米纳娃。米纳娃全身披挂,提着油灯从坟场深处走来,见到约翰,她生气地让他把手放进上衣口袋,“你有缺点,问得太多,没有答案,你走远路来这里找寻答案吗？”
米纳娃不再搭理约翰,她摆出一些瓶子、石头、树枝,开始招魂。米纳娃说,午夜前半小时是善,后半小时是恶,因此要在前半小时对死者说好话,后半小时再诅咒别人。米纳娃让吉姆多说丹尼的好话,尽力讨好他。吉姆想起丹尼生前极爱他的汽车,总是擦拭一新,还给车身喷上极富创造力的装饰。米纳娃叮瞩吉姆,每天都要请求丹尼的宽恕,之后,米纳娃又诅咒了一些企图陷害吉姆的人。
“记住,要明白生命的道理,与死者沟通！现在,你们走,别回头！” 米纳娃大喝一声,吉姆和约翰顺从地离去,身后传来一阵幽幽的哭泣声, 是米纳娃在与她死去的丈夫沟通心灵。
一段时间后,法院正式开庭。第一次开庭,当索尼要求撤消对吉姆的指控时,法庭表示将尽快审理此案,并且不再允许保释。
约翰去探望吉姆,吉姆请他作证,说明丹尼当晚前些时候与自己曾发生激烈争执。约翰未置可否,反而问吉姆与丹尼到底有何瓜葛。为了打消吉姆的顾虑,约翰关上采访机,吉姆却很坦然,他承认自己与丹尼是性伙伴,但因为年龄差别,各自又有自己的人和事,互不干预。“总之我可以给他帮助,他也回报我,在这件事上我是无辜的,你可以自行判断,你相信我吗？”吉姆诚恳地说。约翰为他的坦诚感动,“我相信”,约翰回答。
吉姆即使被拘留,也不愿让生活变得马虎。他的一日三餐仍由专人订做,兴之所至,他还会请约翰帮他更改个别菜式。吉姆不想让生意受到任何损失,同时又不愿让外地的朋友们知道目己的处境,他只好让约翰替他把狱中电话转到各地。吉姆打电话时,牢里的犯人们常发出哭嚎的声音,吉姆告诉电话另一端的人,这是他的狗在咆哮,同时用各种东西,诸如香烟之类,打发走身边的犯人。吉姆喜欢这个与外界联络的把戏,他乐此不疲。
约翰的调查仍在继续。他甚至得到许可,参加萨凡纳已婚妇女的聚会。这些都是良家妇女,每当聚会活动日,便梳洗打扮,早早等候在轮流做东的主人家门前。她们的习惯是从不主动敲门,直到四时整大门打开。约翰参加的是辛西娅太太做东的聚会,辛西娅告诉他,女人们不知该对吉姆开枪杀人一事做何反应,而她本人认为吉姆是无辜的。
约翰在塞雷娜口中又听到另一种说法,这位 “青春小鸟”说：“大家相信是丹尼先侵犯吉姆。但是,有人认为嫉妒可以使人谋杀,丹尼对男人女人同样胜任,但他不可能为所有人服务……”
约翰去见索尼时,离案发已过去3周时间。小镇上所有人都知道纽约作家在私下调查此案。索尼有些不悦。他们的面前,还有许多实质性困难。索尼递给约翰一张照片,上面是事发当晚约翰在门口探头张望。“我不想介人”,约觎犹豫着,但他似乎别无选择。约翰一直对曼迪抱有好感,晚上,他去夜总会找她,曼迪很乐意与约翰一起喝一杯。
“吉姆的朋友是同性恋,他却是政界人士,如果公开,他会有大麻烦”,曼迪说,“谁知那晚发生了什么。”
“但他已经解释过无数遍开枪原因了”,约翰叹了口气。
“你如果信他的话,为何到处调查？”曼迪反问。
俩人越聊越深,话题渐渐转到自己身上。曼迪有过一次不幸的初恋,现在与乔只是音乐上的朋友,她把目光投向约翰,他们已站在曼迪家门前。约翰吻了她,她有些迟疑。“是初恋的事让你害怕、疑虑。” 约翰说。
再次开庭,法官宣布此案将连续审理数天,陪审员晚上可以回家, 早上要准时报到。法官特别嘱咐路德,不要把昆虫带到法庭上来。 公诉人斯宾塞·劳顿准备得非常充分,而索尼却姗姗来迟。
斯宾塞慷慨陈辞：“……可怜的丹尼倒下了,他的生命毁于吉姆手中……”他的发言一直持续到近10点钟。
索尼完全是另一种论调,他说：“我抱歉自己面容疲惫,无精打采,但我确实很累。吉姆,我的朋友困于牢中,与小偷、谋杀犯、强奸犯在一起。他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此刻着急,只有恳求上帝怜悯他, 让你我有一个正确判断。如果我家天天有小偷,他向我开枪,我定会一枪枪回敬,保卫我的家园。而我的老友吉姆,却因为这样做受到指控,被审判……”索尼转向陪审团,陪审员大多是梅瑟庄园晚会的座上客。“他的生命在你们手中。”索尼激动地说。
中间休息时,吉姆很高兴,他认为索尼的发言十分成功,同时,他也感谢约翰多日来的奔走,他对约翰说；“你明白。我视你为友。”
后面的情况却急转直下。斯宾塞请乔丹探长出庭作证, 乔丹表示,从现场检查来看,丹尼的手上没有开枪痕迹,而且,受害者背部的最后一枪,是在他倒下之后射入的,就像执行枪决,冷冷一枪。
全场寂静无声,人们把谴责的目光暗暗投向吉姆。索尼的一番论证随后又挽回了一些局面。他向乔丹探长连连发问：“丹尼的枪上有无吉姆指纹？”
“枪把上有凸纹,看不清,也许没有吧。”乔丹吞吞吐吐地回答。“这是谁？”索尼扔出几张照片。“外来记者。”乔丹看见了照片上的约翰。
“7、8个警员,外来记者,还有一只小猫,探长！你们得加强保安了吧？你不是声称现场戒备森严严吗？”索尼振振有辞。 这个回合下来,双方仍难分高下。
紧接着,斯宾塞又抛出一位证人萨姆。他是丹尼的朋友,了解丹尼的粗暴性格,也知道丹尼爱车如命。在斯宾塞的追问下,萨姆当众说出了丹尼与吉姆的特殊关系,并且进一步告诉人们,当吉姆得不到满足时,会嫉妒丹尼,而丹尼却因为吉姆富有而对他有些惧怕。全场哗然。
既然一再反对无效,索尼索性也追问下去,“你与丹尼认识多久？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知己,会为我做任何事。”萨姆难堪地说,他未料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萨姆是在医院急诊室门前认识吉姆的,那天丹尼吸毒过量,吉姆送他上医院急救。
“吉姆曾救过丹尼,为什么要杀他？”索尼终于抓住话柄,大声问道,萨姆紧张得全身颤抖。
虽然吉姆的私生活被公开在大庭广众之下,令人们议论纷纷, 案情却有了新的突破口。约翰去找沙布莉丝,让她出庭作征,说明丹尼吸毒贩毒,沙布莉丝却提出条件,让约翰带她去参加小镇当晚专为有教养的黑人少女组织的盛大成人舞会,约翰可不敢带她去闯祸。
成人舞会开始了,数百位身着白色长裙的黑人女孩,仪态端庄地出现在大厅里,她们的舞伴都是黑人中的年轻绅士,家长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舞会进行了一会儿,约翰突然看见沙布莉丝出现在门口, 不只是约翰,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她身着一袭艳蓝色粘满亮片的长裙,荧光闪闪地摆动着纤纤细腰,飘然而至。她的脸因为兴奋而光彩照人,她的眼睛火热地扫遍大厅,每个男人都感到有电流击来。
沙布莉丝挑衅似地挤坐到约翰这全场唯一的白人身旁,与另一位黑人青年搭讪着,很快与他跃入舞池。沙布莉丝原是艳舞女郎,此刻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风情万种地舞动出内心的渴望。
约翰感到再这样下去会让大家难堪,他趁着交换舞伴的时机,把沙布莉丝带到门口。沙布莉丝恶作剧成功,约翰又许愿送她钻石,她这才答应第二天出庭作证。
沙布莉丝在法庭当众宣布了自己男扮女装的真实身份,法庭几乎成为她的脱口秀舞台。她的行为引起人们反感,即使她说出丹尼吸毒、贩毒,人们对她的话仍不以为然。
吉姆有点沉不住气了,索尼让他安心准备怎样承认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其它一切都不要担心。
晚上,约翰和索尼心事重重地在酒吧对饮,感到前方困难重重。
约翰突发奇想,米纳娃能与死者沟通,他为什么不能去丹尼身上找线索？
约翰果然大有收获。他在曼迪和沙布莉丝协助下潜入停尸房,发现死者手上都裹有布带,布带上写明死者身份。一位当班护士告诉他,是她亲手为丹尼裹的布带。也就是说,丹尼在送来医院时手上并未包裹任何东西,在搬动尸体时他手上的开枪痕迹极有可能被抹掉,况且这也证明了警方处理现场的又一漏洞。
约翰兴冲冲去找吉姆,未等他开口,吉姆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要告诉约翰事实真相：“我们争执后,丹尼推倒古钟, 我生气地回办公室想报警,一抬头,丹尼正用那支手枪指向我, 并扣动扳机。那支枪上了保险装置,第一枪没有子弹。我急忙打开抽屉取出另一支手枪,对他连开3枪。我完全慌了,拿起他的枪,对着我这边的墙和桌子各打一枪,伪造了他先开枪的现场,然后,我把枪放在他手旁。”
“你坦白就意味着承认以前说谎”,约翰注视着吉姆,感到自己受了愚弄,但还是敬佩他的勇气。
“我宁愿承认说谎,也不认罪。”吉姆长长舒了口气。
索尼兴冲冲闯了进来,吉姆急于把情况再向他叙述一遍,他却一定要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找到了新证据,医生承认误查了尸体,因为有许多尸体停放在那里。这样一来,就解释了丹尼手上为什么没有开枪的痕迹。因为他们查的不是丹尼的手！”索尼兴奋他说,“噢、刚才你要说什么？”他问吉姆。
“那并不重要。”吉姆收回了绝境中吐露的真言。约翰在短短几分钟内目睹了吉姆的不同言行, 他无心再参与这谎言的游戏,默默离开了他们。
最后一次开庭,吉姆做了长篇发言,当他谈到自己向丹尼开枪时,他流泪了。
案情以丹尼先向吉姆射击, 吉姆开枪自卫而告之于天下,吉姆获得巨大同情,陪审团一致通过吉姆无罪释放。
约翰却放弃了他的调查。他留在萨凡纳,是为了曼迪,他们相爱了。
吉姆又在准备下一次圣诞盛会了,他从被邀请名单中划去了几个在他落难时袖手旁观的人, 又在名单后面增加了一些人,约翰也在其中。吉姆甚至要把那幅 “草原上的小屋”送给约翰,但是约翰谢绝了这一切,因为他不再信任这个人了。
米纳娃的事还没有完,她在夜深人静时替吉姆请求丹尼宽恕。
约翰给了吉姆最后一次机会,“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晚上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
吉姆说：“真相已不再重要。”
吉姆的话激怒了丹尼的亡灵,就在约翰告别吉姆, 还没走出梅瑟庄园的时候,吉姆在办公室突然心脏病发作,倒在桌旁的地上,他闭眼的最后一瞬间,看见丹尼正趴在另一边注视他,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吉姆死了。
萨凡纳的怪事仍在继续。
清晨在街头,约翰遇见一位牵着空绳的老人,人们问他,“遛狗呐？”
“对,它喜欢这样。”老人应着,真诚地把目光投向他的“狗”, 可是前方空荡荡的,哪里有狗的身影。没人说老人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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